【中時電子報/周韻采】
當網路出現幾則困擾民進黨政府的「爭議訊息」時,再加上共諜案,一時間綠營立委除了提出「反滲透法」外,還要求政府處理假新聞。對照3年前太陽花學運的主訴求,就是指控政府散播不實資訊。當時服貿懶人包瘋傳,打得馬政府潰不成軍,連些微更正的能力都沒有。到今天民進黨政府卻認為自己深受假新聞所害,不禁讓人覺得:無論在野在朝,只要跟綠營不一樣的主張,就是假新聞。
被網友質疑是變相的言論審查後,行政院已澄清:政府不會介入也不會管制網路言論。數位政委唐鳳也表示,尊重臉書與第三方合作查核的機制,樂見台灣民間團體加入第三方如The International Fact-Checking Network(IFCN),但不會鼓勵。政府目前的回應是對的,只要政府的手伸出來,不論是自行成立或捐助成立第三方「事實查核平台」,都牽涉到假新聞的認定問題,本質上即無法脫離政府本身意識型態的陰影,而無法百分百客觀,這將造成言論市場的寒蟬效應。
臉書今天被認為是假新聞的散播源,正是其當初成立的宗旨造成的。臉書讓我們在自我建構的園地裡分享好友訊息,恰恰阻絕了傳統媒體的穿透力。我們不再被迫齊一接收傳媒餵養的新聞,而只觀看同溫層訊息。這讓每個人的臉書徹底成為數位部落,更加自我與封閉。
臉書知道,一旦查核假新聞,意味著從此有個老大哥全時監控每個臉友的發文,隨著報復性的檢舉越來越多,臉友們可能會不堪其擾而退出臉書。故臉書一直抗拒啟動查核機制,只象徵性選擇與IFCN合作。然而根本的問題是,事實查核機制無法徹底解決假新聞散播的問題。查核運作原理是先篩選爭議字詞,標籤後再以人工智慧比對臉友貼文,但篩選仍牽涉到人為認定,包括IFCN本身都無法保證自己是完全公正客觀,沒有任何主觀偏見。亦即,臉書選擇怎樣意識型態的第三方查核,就會阻斷可能是因意識型態不相容而被認定的爭議訊息,一樣造成寒蟬效應。
因為臉書可觀測所有臉友的發文,故最好辨別假新聞的方式是,臉書統計在一特定地理區域內每天的發文,依序以去識別化的方式向臉友公布。這樣臉友就可擁有超越自身數位部落的觀點,避免耽溺於同溫層效應。等而上之的做法是臉書公布推文的演算法,供大眾檢驗假新聞是如何散播的。
但我悲觀地認為:尤其後者,臉書絕不會採用。臉書70%以上的營收來自廣告,一旦公布演算法,就真的變成平台,無法如此吸金了。或許最後消弭假新聞的王牌,就是我們慢慢回到那個沒有臉書的日子。(作者為元智大學資訊管理學系教授)
【2017/03/27】